砚悬

ABO设定，背景定于第十赛季夏休期的某一天，标题只是撸文时的背景音乐。不渡，多指教。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当张佳乐抓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从一个不太好的梦境里醒来后，他便撑着脑袋像个古希腊先贤一样思考起哲学三大基本问题起来。当然，这得感谢昨晚上一口气灌下去的两杯啤酒。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因为他看到了放在自己腰上的一只手而且感觉到了后颈上的酸疼。果然，是一个新鲜的标记。

醉酒的后果通常是醒来一片懵逼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作为omega出门不带抑制剂的后果通常是遭到毫无自我控制力的alpha的性骚扰。而大龄单身omega张佳乐眼下就遭遇了这两种不幸的结合。更不幸的是，腰上的这只手来自自己的前战队队长，自己的前任搭档，自己的前男友——孙哲平。

空气里浮动着的让人不安的暧昧气息，乱七八糟地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赤裸着皮肤上可疑地或红或紫的痕迹，大腿间的粘腻的奇怪液体，还有从身体内部传来的让人难以启齿的胀痛之感和脖子上那个明显的标记，昭示着昨晚上发生过的一切：他张佳乐，在孙哲平退役五年跟自己分手五年以后，让孙哲平给标记了。

操。张佳乐咬牙切齿地暗骂了一句。

张佳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孙哲平叫醒。的确，孙哲平没有醒过来自己也不好穿上衣服就走，但是孙哲平醒过来后他们总得说话吧，难道要在这么“坦诚相见”的情况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友好地打个招呼说声“早”么？

生活真他妈是个烂剧本。

横在自己腰上的手动了动，“早。”孙哲平刚醒过来，说话带着挺重的鼻音。“醒了多久了？”孙哲平打着哈欠坐起来，抬手就在张佳乐头上用力揉了一把，“身体素质不错。”

“啊…那个…早。”张佳乐本想说点什么，因为他觉得只是打个招呼然后穿衣服走人的感觉太像419了，但想想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说是早上其实也快到中午了，太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一道明晃晃的线从墙壁延伸到被胡乱丢在地板的衣服上，将房间刚好分割成了两半，灰尘在亮光中安静地飘着。

有点像我和孙哲平现在的关系，前正副队关系，前搭档关系，前男友关系，什么都要加个“前”字，一个“前”字隔断了所有，就剩了点浮尘般的回忆。刺眼的光线让张佳乐忍不住眯起眼睛，恍惚之中张佳乐突然想起自己大概在很多年前憧憬过这样的起床情景——也是睁开眼就是孙哲平，也是这样两个人不知羞耻地赤裸着，也是自己好好地看着他等他醒过来，然后打完招呼一起去洗漱吃早饭，两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就是联盟的冠军戒指。

“发什么愣？”孙哲平已经站在床下，手上的白色T恤上印着义斩的金色logo。身体肌肉的线条硬朗清晰，是一个身体健康且极具有魅力的alpha应有的身材，大概是一直保持着锻炼的习惯。张佳乐想夸他身材保持的不错，却想起自己上一次说孙哲平身材很好已经是好几年前孙哲平把自己从床上拖下来去晨练的时候。

“往事不必再提。”张佳乐暗暗告诉自己。孙哲平跟自己的状态就是“爱过”，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是双方都应该卸下的包袱。至少，在孙哲平眼里一定是这样的。张佳乐迅速低下了头，因为视线在那一瞬间接触到了孙哲平脖颈和肩膀上几点青紫的斑驳，那是自己昨天晚上造下的孽。

“啊…是因为这个…”张佳乐抬起头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脖子上的那个标记。张佳乐并不指望孙哲平会说些什么，毕竟，标记这个东西，要是放在科技不发达的几十年以前，一个omega一辈子只能接受一个alpha的标记，才是所谓的关于爱情的“承诺”。现在，去除标记不过是去趟医院的事儿。

“等你退役了，我们就结婚。”孙哲平将衣服丢给张佳乐，说得很坦然，仿佛两个人从未分开过，从未有过关于荣耀关于退役关于不辞而别关于杳无音讯的过去。

“……”回答孙哲平的是一阵长长的寂静。

“怎么？不愿意么？”孙哲平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浮气躁。自己方式不太对？难道不应该去标记他么？自己喜欢了好几年的omega就在自己眼前谁能忍住？

“我以为…”张佳乐的声音低了下去，“你把我忘了。”张佳乐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委屈，声音里的苦涩味儿像是被冤枉了很久以后才得以沉冤昭雪的孩子。他很认真地看向孙哲平，仿佛要确认孙哲平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也以为我会忘记你。”当然，只是“我以为”。

要不怎么说孙哲平这个人狂的没药救呢，就像孙哲平“我以为”的很多事情一样，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坦然淡定地离开荣耀赛场去当个普普通通的观众，就像他以为自己手伤了之后只要坚持上药就能好起来就能撑过第五赛季，就像他以为只要和张佳乐一起创造出“繁花血景”就能拿到冠军一样，以及他以为自己不会对跟自己在游戏里遇到的omega动心一样——

虽然在游戏里就知道张佳乐是个omega，有心理准备，并提前喷好了一身的信息素抑制剂。但当他看到张佳乐的时候还是感到惊艳了一下，现在打游戏的宅男omega颜值都这么高了？身上干干净净的白T恤，长发松松散散地扎成个小马尾搭在肩上，年轻的脸上带着严肃认真的神情，整个人看起来鲜活，干净，像是一朵在新鲜的晨露中诞生，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绽放，在柔和的晚风中睡去的不知名的小花。

很可爱的男孩子，很可爱的omega。

之后的一切都来的理所应当，一起吃饭的时候挑剔对方的口味，一起训练时叫嚣着要打爆叶秋拿到冠军，一起面对记者苛刻的采访问题，仿佛两个人的未来就是要一起的。所有的Alpha生来就会有一个属于他的omega，毫无疑问，张佳乐就是个omega。

再后来，他离开了，又回来了。他换了个账号卡，又换了个战队。一起打荣耀的那群人变了，自己也早就不是第一狂剑，但的确是有什么没有改变的，比如说他对荣耀这个他已经玩了好多年的游戏的热情，又或者说他对张佳乐的那份喜欢。

“我，姓名，孙哲平。性别，alpha。年龄，25岁。生日，8月17日。血型，O。身高183cm。职业，荣耀职业电竞玩家。所处战队，义斩战队。账号卡，狂剑士再睡一夏。”孙哲平像照着自己的百科词条，忽然开始说起自己的简历。

孙哲平扶住张佳乐的脑袋，目光刚好直直地看进张佳乐慌乱的如同被猎人追逐的小兽一般的眼底，嘴唇微微翕动着像是虔诚的教徒在认真地进行祷告。突然，他停顿了一下，眉眼舒展开，嘴角和下巴的轮廓可以用柔和这个词来形容了，张佳乐看到他的喉结很明显地滚动了一下，接着他听到了让自己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倔强所有的隔阂都轰然坍塌的那句话，“喜欢的人——张佳乐。”

——I never stop loving you.

【完】